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十四章 木葉四日(九)

關燈
……

“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

……眼皮……眼皮好重……

……腳步……腳步也好沈……

……

四下裏一片荒蕪!伊藤碧大口大口地喘息,只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住,拼命地向前跑著……

誰?究竟是誰?……這個背影……好熟悉……

碧困頓著,勉力地睜開眼睛想要看清身前的人是誰……

忽然,極度危險的感覺從左側襲來!女孩明知要躲開,奈何腳底竟似有千鈞重般,根本就挪不開步!

這時,身前的人突然放手,一個閃身在側,替她擋下了攻擊!

“不!!!——”碧的意識瞬間回攏,此情此景,令她痛斷肝腸,不覺跌坐在地、失聲悲鳴!

“小小姐。”輕柔的聲音響起,女孩驀然擡起頭來,看向那熟悉的容顏,忍不住喜極而泣道,“英一、老師……你、你沒事?!”

淺野英一面呈不解,安慰道:“小小姐,你怎麽哭了,我很好啊。”

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!”伊藤碧激動地撲向男子、緊緊抱住,口裏只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重覆著三個字,而說不出其它話來!

……

“碧!”

“碧——”

仿若隔了幾個世紀般遙遠而又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。

這聲音!這聲音……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!

伊藤碧松了松手,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——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條河,而在那遙遠的彼岸,伊藤武夫婦還有前世的父母們正在呼喚著她!

“爸爸……媽媽……”只一眼,女孩便已泣不成聲。

……

對岸的人似乎在竭力地喊著什麽,卻因為距離太遠,碧始終都聽不清楚。伊藤碧掙紮著站起身來趕前幾步,像是想要聽清他們的話,又像是想要離他們更近一點。

……

“危險!”

“快離開!!”

……

一陣風過,終於將他們所要表達的話語清楚帶到女孩耳中,也吹得她的後背根根毛骨悚然!伊藤碧楞楞地向後轉身——剛剛還較為平靜的地方,此刻已然是陰風陣陣!淺野英一早已不見蹤影,近在眼前的,則是白日裏見過的巨大蜘蛛!

一瞬間,女孩楞在了原地,眼睜睜地看著蜘蛛的巨螯向自己刺來而不知躲閃……

一個身影閃過!下一刻,碧感覺自己身陷在一個熟悉的懷抱中離遠,在他們的身後,落下一聲巨響……

“水門……”碧感動地落下淚來,小手緊緊拽住身邊人的前襟。

“碧,你還好吧?”水門將碧放下地,關心地問道,冷俊的面龐上,關懷之情一覽無餘。

“嗯。”伊藤碧已然無法說出其它的話來,只輕輕地、激動地點了下頭。

……

“謔嗬嗬嗬——!!”

兩人還未有時間多做言談,突然一陣濃重而混濁的笑聲傳來,帶著刺骨冰寒!碧和水門聞聲望去——竟是那只蜘蛛所發!

在那聲聲淒厲之中,四周的場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——這塊土地,原本是灰蒙蒙的一片,到處透著蕭條,此刻,漫天的紅霞卻從那巨蛛的後方蔓延開來,瞬間便染紅了天地,給整個空間染上了鮮血的顏色!

就在伊藤碧心頭一震,將視線移至天邊的紅霞又收回的片刻間,巨蛛便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,則是一只巨大的狐貍——那一身火紅的皮毛、以及那九條張揚地飛舞著的尾巴,無不彰示著這只狐貍的身份——九尾!

“怎麽會!”伊藤碧踉蹌著後退了一步,片時的失神。

然而異變還沒有結束,女孩一恍神間,九尾的對面已經出現了一只巨大的蛤蟆,雖然那身形在九尾的面前還不值一提!

即便之前從未見過,但這無疑是伊藤碧腦海中最為恐懼的光景,她急忙扭頭旁向,尋找著剛剛還在身邊的人——還好,水門還好好地站在那!

可是,還沒等她松一口氣,新的變故又起——水門站在那,望著碧淡淡地笑著,這本是極為安慰人的情景,然而碧卻掩飾不住滿心的驚惶,因為她看見,男子的身影正在漸漸變淡、變得透明……

碧驚慌之下,連忙伸手去夠,卻只是握住了餘煙幾縷!

霎那間悲惶湧上心頭——伊藤碧惶惶然地轉頭望向蛤蟆頭頂,那裏儼然正立著一個金發的身影!

“不要——!!”第二次,女孩悲鳴失聲!她努力地瞬身上前著,想要到達男子的身邊,奈何身上像是被萬千的藤蔓纏住了一般,行動遲緩,總也靠近不了水門!

就在這時,一道耀眼的白光從男子所在之地發出,照亮了天地!卻也於瞬間染白了女孩的世界……

“不……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……

也許是因為一直懼怕的事情真實地發生在眼前,也許是巨大的悲哀抽走了她一切神思,女孩的心頓時變得空落落的、無處可著!她的思想在否定和抗拒中徘徊著,卻已是忘了自己究竟想對抗什麽,甚至已記不起自己深愛的人們的身影、還有他們的音容笑貌……

……

……

“水門!”

“呃,不要走!”

“不……”

“不要!”

“不要……”

……

碧在睡夢中痛苦地皺眉呢喃著,輾轉反側,身上更是冷汗直流。

“碧,醒醒!快醒醒!”水門輕搖著碧,焦急地呼喚著。從來都是晚眠的女孩,今夜在他略微清理客廳之際便已趴在沙發上睡著。水門憐她平日勞累,不忍吵醒她,便輕輕地抱她入房休息,不想半夜卻被隔壁房內的異常聲響吵醒,他急忙趕到的時候,女孩正身陷重重噩夢中。

……

“嚇?!”午夜驚魂,伊藤碧驀然驚醒,蹦起身來坐著,大口大口地直喘氣。

“碧,”水門坐在床頭,安慰地拍著女孩的後背道,“沒事的,醒了就好,沒事了……”

碧怔怔地瞅著水門,意識還處在懵懂中,立時間,夢境和現實相連了起來。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,發現適才還遙不可及的男子就在伸手可觸之處,頓時百感交集,忍不住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!

“不許……不許離開我!”伊藤碧聲音打著顫地請求著,手上箍得越發得緊。

“放心,我會一直都在。說過的,除非你趕我走,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。”水門輕輕地環住碧,有些心疼地安慰道,雖然記不分明,但是女孩傳達給他的這份顫栗感,他似乎有著隱約的印象。

“不行!”碧不放心地將水門抱得越發得緊,道,“我要你發誓!我要你發誓永遠都不離開我,無論在任何情況下!”

“好,我發誓!”因為知道女孩的堅強,碧的不安,令水門的心疼得越發厲害,也不管她的要求是否合理,他立刻二話不說地便答應下來,只求讓她安心,“我波風水門在此發誓,會永遠關心伊藤碧、愛護伊藤碧,終此一生,對她不離不棄!如違誓言……唔……”

水門的話未完,就被碧的小手捂住了嘴巴。伊藤碧看上去冷靜了一點,卻很明顯還未完全清醒,她的眼珠緩慢而略帶茫然地四下轉著,最後又轉回到了面前男子的臉上,這才輕輕抽回小手,試探地問道:“水門哥哥,我剛……做噩夢了?”

“嗯。”水門小心地點頭,仔細觀察著女孩臉上的表情。

“哧——”伊藤碧不禁噗哧一下笑開,取笑道,“你也真是的,居然真的發誓!還一本正經地說得像是情人間的誓言一樣,用詞不當!水門哥哥,以後碰到這樣的事,你把我弄清醒就好。”

波風水門沒有笑,而是在一旁矮幾上取過紙巾來,細細地替女孩擦拭。伊藤碧詫異地擡手輕觸臉龐,感覺入手一片冰涼後,這才震驚地發現自己竟已是淚流滿面!

……

相對無言,碧靜靜地等水門替她拭淚完畢。再然後,男子只是一個小小的轉身,想要將紙巾放到案幾之上,女孩的小手就已經反射般地扣住了他的衣袖。

“抱歉!”碧立刻便察覺了自己舉止的不妥,漲紅著臉快速抽回手來,囁嚅道,“那個,對不起,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,你、你還是回房去睡吧,我已經沒事了。”

水門深深地看了碧一眼,嘆息一聲,簡單地結了印,變出個影分身去善後,便小心地掀開被子鉆了進來,道:“一起睡吧。”

“不用,不用!”碧一驚,連連擺手道,“我已經沒事了,你不用陪我,況且,我還得起來做晚課呢!”

“現在是淩晨!”水門不由分說地關了床頭燈,摟住碧兜頭按在被內,閉目道,“所以睡吧!”

“可是、可是我自個睡就好了,你不用陪我的……”碧著急解釋著,無論現在有多小,她始終不會習慣跟一個男子有太多親密接觸。

水門驀然睜開眼睛,打斷碧的話,插話解釋道:“至少在我身邊的時候,你不會做噩夢。”這是他觀察的結果。

伊藤碧的心中泛過一絲甜蜜,卻也還存留著隱微的羞澀嗔道:“笨蛋,這世上沒有人能陪誰一輩子的,你沒必要對我這麽好。再說了,我也沒那麽脆弱。”

水門細心地替碧掖好被角,認真道:“至少現在,我要陪在你身邊。”說著輕輕抱著碧,輕撫她還有些顫抖的背部,就現在碧的狀況,他怎麽可能放心離去留她一人?

伊藤碧的心底蓄滿了感動——水門對她的心意實在太珍貴,可正因為過於珍貴,她便越是珍惜,越是要預防任何會打破這種關系的事。就像現在,她對水門雖然還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感,可隨著年齡的增長,誰也保不定將來會發生什麽事,何況對方還是那樣一個幾乎事事完美的人,所以她更要小心保持距離才行。

“水門哥哥,人都有個壞毛病,一旦習慣了某件事,某個人,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依賴性……所以請不要太寵我,要不然將來你成親了,不在我身邊的話,我該怎麽辦?”碧悶聲道。

女孩的話音方落,水門腦中閃過一瞬的念頭,要那樣的話,我就一輩子不娶就好了!結果卻是自己先嚇了一跳,當下只得沈默不語。

一會之後,碧平穩的呼吸聲傳來,想是已經睡著。水門悄悄起身,就著月光仔細地觀察女孩的睡顏,這張臉小巧精致,透著可愛,卻始終都是一個孩子的容顏,即便現在距離這麽近,他也不會有什麽心動的感覺。可是,為什麽自己卻會對她有那麽強的依戀感?他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。

水門靜靜地看著,突然做了個決定,想要確認一下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:他緩緩地俯下身來,在女孩的唇上輕啄了一下,雖只是淺啄而已,他的唇角還是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——果然……

不過隨即而來的困惑卻又更深層次地困擾了他,水門的眼神變得深邃——為什麽……?……又為什麽……會是你?……不過,既然你不願意說破,那就當我不知道好了,就當今夜是我一個人的秘密——不,水門俯視著女孩,唇角突然上揚——就當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好了。

……

另一邊,在“迎賓館”下榻後,漩渦奇奈跟藤原毓流談起今天的事來,提起碧時,一疊聲地讚她可愛。

“可愛?”藤原毓流輕哧一聲,道,“也許吧?可她有一樣我有而你卻沒有的東西。”

“什麽東西?”奇奈好奇地問道。

藤原毓流指指自己的額間,道:“就是這個(自從被奇奈取笑過後,他把‘護額’戴回了額頭)。”

奇奈經他這麽一提醒,這才明白過來道:“是呀,我怎麽就沒註意?這麽說,小碧豈不是很厲害?”

“嘁,都說了你眼裏只看得見帥哥!你那時除了看見水門大人外,還看得見誰呀?!”恐怕一開始的時候,她連水門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都沒留意到吧!藤原毓流嘲諷著,有些酸溜溜道,“別的不太清楚,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明白的——木葉的忍者,可不是單憑‘可愛’這樣單純的原因就能當得上的!”

“嗯,你說的……有幾分道理。”奇奈的手托著下巴,輕點著頭讚同,片刻後又反應過來,叱道,“臭小子,你剛都在胡說些什麽呢!什麽叫‘我眼裏只看得見帥哥’哈?我那是平時身邊都是忍者,見多不怪了,就、就一時沒想到罷了!”

奇奈別扭地反駁著,藤原毓流見狀,假意道著歉,“怪裏怪氣”道:“是是是!公主殿下眼高於頂,這些小事哪裏入得了您的法眼?也就只有我們這些小、人、物才會註意罷了……”男子雖是在“道歉”著,語氣卻輕蔑得可以氣死人!

“藤原毓流!——你找打!!!!!”奇奈大吼一聲,追著他滿屋子的要打,一時間自是雞飛狗跳!

……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